樹洞集散地

禮拜二，中午的時候希美的身影沒有出現。

優子朝夏紀投遞詢問眼神，得到的回應是無奈聳肩，優子想到未來要跟這種人結婚，太陽穴附近隱隱作痛了起來，她看向另外一邊安靜吃飯的霙，外表似乎沒事，但散發的低沉氣息總讓人擔心。

「霙，妳沒事吧？」左思右想，優子終究開口詢問。

「…..什麼？」

霙單純不解的眼神，優子吞下想好的安慰話語，當事者都沒感覺，她這旁觀者多說什麼都很奇怪，像是對著霙指手畫腳，感情事啊，外人難解。

她的假裝成功騙過優子，其實霙明白這種自欺欺人早有一圈又一圈的裂痕，隨時會碎裂。

她跟希美是兩個世界的人。活潑、外向、人緣好、率性、堅定……所有她稱羨的美好特質都在那女孩身上，某天那雙明亮的灰藍眼眸凝視著她，猶如被蠱惑般答應希美的邀請。

那段時光是霙最快樂的時候，能陪在希美身邊與她一同練習樂器、一同歡笑、一同哭泣，直到從他人口中聽到希美退部的消息，她才驚覺無法言喻的戀根深蒂固在她心頭。

收到政府通知時，其實霙是狂喜的，喜悅褪去過後是一陣恐慌，她不停確認簡訊是否真實。而真實的通知讓她卻步，藏在她內心的秘密透過一次又一次的心理測驗洩漏出去，霙寧可這封通知是愚人節玩笑，可惜12月離4月還很遠。

她拿著手機告知母親收到政府通知的事情，霙的母親觀看通知對象為女性，依舊溫柔地詢問，「那妳有什麼想法呢？」

「……我不知道。」霙茫然地抬頭，「媽媽，妳會覺得我很奇怪嗎？」

「妳是我跟爸爸的小孩怎麼會奇怪呢。」

「但是我怕。」我怕希美覺得我很奇怪。

母親後續安撫的話語，霙一句話也沒聽進去。

禮拜一見到希美會逃開，是因為她想起希美不告而別離開社團，最初的相遇希美也是帶著微笑，她只是眾多朋友的其中之一，她害怕希美帶著笑來，最後又拋下她。

沒有什麼比失而復得後，再次失去更加痛苦。

霙覺得這樣很好，她暫時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殘破不堪的圍牆總有被推倒的一刻，放學回家後，霙看到一男一女穿著西裝的人士出現在客廳時，她知道她的假裝維持不住了

「鎧塚霙小姐妳好。」黃澄的紙袋遞到霙的面前，西裝男公式化的祝福語調，「恭喜妳結婚了。」

「…..結婚？」霙抓著書包白皙纖細的手指微幅顫動，沒有接過紙袋。

霙母見狀起身替霙收下政府通知，將霙帶到沙發坐好，她輕柔地按著霙的肩膀，「媽媽當初收到政府通知的時候也嚇了一大跳，所以媽媽可以理解妳現在的心情。」，她摸了摸霙的頭髮，霙母的溫暖平順霙的恐慌，「結婚這件事情很重要，是可以改變人生的大事，媽媽會先離開客廳，我希望妳暫時什麼都不要想，好好聽完厚生勞動署的哥哥姊姊解釋，好嗎？」

被稱呼為「哥哥姊姊」的西裝男女差點手滑摔落手中名貴的陶瓷茶杯，方方面面來說他們的年齡脫離「哥哥姊姊」有一段時間了。

「咳咳。」西裝女刻意清嗓引起霙的注目，原先想等對方打通知在進行說明，等了許久對方沒有動作，光盯著紙袋發愣，「鎧塚霙同學，在政府的配對下，妳合適的對象位是女性，關於同性配對，政府給予通知者一次選擇接受或拒絕的權利，請問妳的選擇是？」

霙沒有回答他們，氣氛一片沉默。

「還有哪裡不清楚的，可以向我們提問。」西裝男親切地說。在霙回家前，霙母懇切地不斷拜託他們通融一些，沒人能抵抗溫柔的女士，況且為人父母的擔憂他多少能有共鳴。

「為什麼……是希美？」繼承霙母優點的霙說話語速同樣不疾不徐。

「鎧塚同學應該有印象，從小學開始，每個學期都會有各種問卷需要填寫，那些問卷都是政府調查，這只是配對的一半基礎。」西裝男舉起左手加強說明，「而另外一半，關鍵是在初中的時候，在十五歲前人格逐漸成熟的階段，這時候的調查是根據性格、興趣的融洽度去細項比對，言下之意，初中三年妳與傘木同學配對指數達到最高，因此形成最終的政府通知……這也是人們稱政府通知為科學的紅線的原因，百分之百的命中注定，聽起來有些浪漫呢。」

霙打開紙袋，小小的大頭照完整記錄希美的五官，她該相信科學的紅線嗎？

「要是我拒絕呢？」

「傘木同學已經做出選擇了。」西裝女丟出另外一個爆彈，「妳拒絕的話，我們會立刻替傘木同學尋找下一個配對者。」

「喂喂，我們不能告訴通知者相關……。」西裝男在西裝女的瞪視下越說越小聲，按照程序，應該告知被通知方有一個禮拜的緩衝期，誰叫西裝女年資比他多一年，萬惡的前後輩制度。

「把手機拿出來。」

「……是。」

兩張家族照片再次呈現，卻是在不同人面前，「傘木同學做出選擇後，我們給她看了我們的家庭照，鎧塚同學妳認為希美同學做出什麼選擇？」

霙不是笨蛋，她懂得西裝女明目張膽的提示，又不理解西裝女的行為，各種新的疑問產生，霙再次陷入自問自答的輪迴，倏然霙的背包發出手機訊息提示聲，她拿出手機，訊息欄顯示訊息發送者是希美，訊息有時候不會馬上通知，等霙點開的時候已經累積好幾條了。

『霙，好久不見，對不起啊，禮拜一我嚇到妳了，想了好久，我只想得出這些話。』
『妳最近在做什麼事情呢？』
『下禮拜要考試了，妳準備的如何？』

霙也忘記厚生勞動署的哥哥姊姊還在等她的回答，一一查看希美傳給她的文字，最後的結尾是一張圖片，訊息欄沒辦法讀取，好奇心驅使下霙點開的通訊軟體，希美傳送的其實是相片，畫面是一條寬廣道路可兩邊樹木因為冬季的關係還是光禿模樣。

『妳還記得這裡嗎？』希美在圖片下方的註解。

霙游移地動起手指，第一次回答了希美的問題。

『記得。』

「我接受政府通知。」霙放下手機，情緒豁然開朗一掃先前的遲疑，溫柔不失堅定的語氣宣告她的選擇。

西裝女本想一氣呵成順便定下兩家見面時間，但霙父在國外出差，霙母說協調好會再通知西裝男女，西裝男糊裡糊塗地跟著西裝女離開鎧塚家，糾結著程序是否符合規則。

「你傻啊，可以準時下班就好了。」西裝女正經的臉搭配嘲諷的話實在違和感十足，她指著天，「上頭實驗失敗把世界弄得亂七八糟，增加業務量就夠煩了，想什麼規則，世界沒崩壞就沒事。」

「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修復好。」西裝男懷念以前閒閒沒事只做著國家公務員這份兼職的時光，管姻緣這種簡單的事情，現在還要負責維持各種瑣碎事項避免世界偏離軌道太多。

俗話說得好，能者過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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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日應該不會更，假日上班我再燒腦我會當機，
感謝卡文的時候，希美阿姨前來救場，
也感謝願意看我文章的人，
有時候情節爆走我自己也沒辦法控制，因為頭腦的小劇場自己就演起來了。
P.S.想知道場景的人去看第二季第二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