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班奈特的心中,他的姊姊一直是溫柔又強大的存在。父親很早把家主的位置傳給姊姊,而姊姊卻能在各家族中的衝突紛爭中游刃有餘地迴避並將家族的威望提升上一個新層次。

 

  而他所仰慕、欽佩的長姐,最近一直被一個女人霸佔著,班奈特曾想過也許克萊兒只是玩玩,畢竟在貴族中這種風氣不少見,可是他錯了。

 

  克萊兒重視家人,總是溫柔微笑的對待家人,但在那女人面前克萊兒會大笑會生氣會無奈,幾句話就能讓克萊兒半夜離開家,那樣出格的行為是班奈特從所未見。

 

  要不是他半夜突然起來喝水,也不會發現這件事。

 

  「班奈特?」克萊兒很是驚訝大半夜還會遇到家人。

 

  「唔、呃,克萊兒…..我口渴起床喝水。」班奈特有種被抓包的罪惡感,明明他什麼都沒做。

 

  「是嗎?」克萊兒輕輕柔柔地反問,在政治上所訓練出的敏銳感可不是假的,一眼看穿班奈特的心虛。

 

  「真的真的……不過妳為什麼半夜出門啊?」班奈特十分刻意的明知故問。

 

  克萊兒沒有馬上回答,她上下來回審視班奈特每個動作每個表情,班奈特用喝水試圖遮掩……他也不知道要遮掩什麼,反正他只是想要用個動作建起與克萊兒之間的距離。

 

  「你看到了。」克萊兒結論出一個事實,有些意外她的弟弟會關心她的感情生活,「先不要告訴其他人,現在還不是時候介紹烏璐緹雅給大家認識。」

 

  原來那女人叫烏璐緹雅!班奈特很想告訴克萊兒,其實大家都知道烏璐緹雅的存在,不點破吧了。身為長女加家主的身分會有多少人過問她的事情?想也知道沒有人敢管。

 

  「還有這次的國王生日宴我改變心意,你留下,我去參加。」

 

  「為什麼?」班奈特語氣帶著輕微不滿,克萊兒跟那女人出去後就改變決定,克萊兒總是說一不二,吩咐的事情從不反覆,他討厭烏璐緹雅造成克萊兒的改變。

 

  克萊兒以為班奈特的不滿是因為無法出席宴會,能出席國王宴會的人士不一定都是家主,有時候家族中精挑而出的成員其能力受到家主承認,對於他們這是一個榮耀。

 

  「班奈特,貴族的勢力起起落落,為何我們菲爾德家總是保有一定位置?」克萊兒不打算把她的顧慮告訴班奈特,她選擇另一種說法解釋。

 

  班奈特不懂克萊兒為何突然牽扯到菲爾德家,遲疑地搖頭。

 

  「品德,數百年下來菲爾德家所堅持的就是品德,無論能力高低,從我們的先祖到我們都在維持同樣的傳統。」克萊兒見班奈特認真聽著,滿意地笑起來,「將來有一天,你在我這個位置上就會真正明白了。」

 

  位置?班奈特內心感到怪異,前面聽起還很合理,後面克萊兒所說的話讓他開始混亂。而班奈特在不久的未來,才知道克萊兒是今日與他對談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好了。」克萊兒打斷他,「時間不早了,趕快去休息吧。」

 

  班奈還想特試圖說明,可他看見克萊兒臉上已有倦意,他就放棄了,管他真正的原因是什麼,讓克萊兒先去睡覺才是比較實際的行為。

 

  「那……克萊兒,晚安。」

 

  「晚安,班奈特。」

 

 
 

  菲歐烈慶祝國王生日一共有三日,被稱為百花之都的王都,克羅卡斯,在這三日全城會換上燦豔新鮮的番紅花。以國王生日正午開始,序幕為國王到大教堂做禮拜,完畢後,以21響禮炮表示慶祝,國王騎馬遊街接收民眾的歡呼,直達皇宮。緊接進行騎士競技活動,最後晚宴作為收尾。

 

  當然艾爾莎一行人無法全部參與,畢竟貴族世界很重視階級,讓她們參與晚宴已是相當破格的舉動。本來這些活動對於她們就是可有可無,參加晚宴等於是給翡翠公主一個面子,當納茲格雷得知有其實競技活動,一直躍躍欲試地想參加。

 

  參加絕對不可能,艾爾莎和露西連續被納茲格雷勸說去一旁偷偷觀看沒關係,再如何堅持的心也會倆消耗殆盡,於是艾爾莎和露西就這麼被半拖半磨的一起拉去了。

 

  競技活動舉辦在進入皇宮後的廣場,通常皇室護衛軍會在廣場操練,要偷看不是什麼麻煩事,站高點就行了,不曉得納茲格雷何時找的捷徑,避開所有守衛輕鬆抵達國王議事廳的二樓陽台,隱密又不引人注目。

 

  他們的下方在往前點就是國王、公主與王子等人,露西默默捏把冷汗,這要是被發現場面該有多尷尬。

 

突然納茲咦了一聲,「那個人是不是上次跟烏璐緹雅在一起的女人啊?」

 

大夥順著目光,的確是先前史特林所見與烏璐緹雅互動親密的女人。

 

  「你沒事注意她做什麼?」格雷內心尷尬了一把,幾天前在旅館看到的畫面又浮在眼前。

 

  格雷發誓絕對不是故意的,誰知道一個轉角就會看到兩個女人…..他完全不承認自己在害羞。

 

  納茲的心思很單純,「沒有啊,難得看到一個眼熟的人而已。」

 

  克萊兒敏銳感受到有股視線,一直找不到來源,既然不帶惡意,她也就不放在心上,簡單與其他家主寒暄幾句,克萊兒安靜的坐在位置上觀察周遭,這算她因為繪畫而產生的小習慣。大多數的貴族對於場上的競技並沒有放太多注意力,某部分人低聲交談、某部分人專心吃著眼前的佳餚,場中的競技廝殺形成強烈對比,相較激烈的戰鬥過程,他們更關心過程誰生誰死,能否因此贏得賭注。

 

  艾爾莎被感染上納茲格雷的興奮,表現的不明顯而已,露西維持無奈的態度,似乎想說些什麼。比武競技與他們平常戰鬥方式不同,更是不容易見到。廣場中參賽的騎士,騎著馬持著長矛,等待裁判下令開始,分別由兩側往中間奔馳,哪方先將對方打下馬即獲勝。

 

  開頭幾場還好,看的出來是經驗尚淺的騎士,彼此下手不會過重,點到為止,漸漸地開始有一些流血受傷的騎士,一旁的賭注跟著競技的血腥度隨之提高,後頭已經開始有騎士死亡,觀看到這,得到的感官衝擊大於興奮太多太多,起初的興奮早已消失無蹤。

 

  「為什麼?」納茲絞盡腦汁想描述自己的衝擊,他指著貴族們試圖從同伴中得到答案,「為什麼其他人看到場中有人死亡,卻沒有什麼感覺?」

 

  同樣感到不舒服的人不僅納茲,艾爾莎、格雷表情凝重,與底下貴族談笑風生的表情差異甚大,開頭回答納茲的是露西,「只能說…..這就是貴族的世界,騎士與普通士兵差別於他們長期受過正規軍事訓練,加上被冊封而已。」

 

  露西平常跟他們嘻嘻哈哈,他們都忘了露西曾經也是有錢人家的小姐,接觸過貴族也不意外,眾人將目光放回廣場,貴族們依舊愉快交談著。

 

  打破這種狀況的是安德魯王子,他身著鎧甲現身時,談天的人們停止交談,場面變得安靜,所有人終於注意力放在廣場中央,國王坐在高位上飲著美酒,全無一絲動搖,倒是翡翠公主表情豐富許多,幾秒鐘的詫異被細心的觀察者們盡收眼底,隨後揚起意味深長的淺笑。

 

  大家看著安德魯上馬備戰,賭注的倍率說明了這是競技活動的壓軸,沒有人敢在這局下注,這完全不是賭博,而是選邊的問題。

 

  「翡翠,沒有人下注,我們應該以身作則。」國王托馬身形雖然矮小,但多年來累積的威嚴在話語裡自然流露。

 

  全場都能聽見翡翠的輕笑,「好的,那我押安德魯贏。」

 

  「賭注什麼之後再說吧。」托馬揚揚手示意裁判比賽可以開始。

 

  無人知曉為何安德魯會出現在比武競技,是自願?還是被迫?又或是一種暗示?這終歸是個謎。

 

  安德魯的對手體型比他壯碩三倍,力大無窮,幾十場戰績從未敗過,有個外號「巨人」。從未有人見過安德魯戰鬥的模樣,甚至對於他的戰鬥能力有所質疑,要是真有戰爭,底下會有一群人專門替國家作戰。

 

  光從開端那剎,安德魯刷新人們對他的印象,他的騎術精湛,雙方不相上下。勝負在電光石火間決定,大多數人內心其實偏向另一方,認為「巨人」會獲勝,等到「巨人」落地,人們都還沒有產生安德魯獲勝的真實感。

 

  然而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的結束,巨人的馬匹突然狂躁失控,急速朝著國王方向前進,安德魯想回頭阻止沒能追上,馬匹已踐踏不少士兵及貴族,方向被偏離至翡翠那處,翡翠沒有任何動作,她的反應不是過度驚嚇而呆住,她冷靜地直視前方,不把危險放在心上。

 

  幾道人影由兩邊上方出現,其中之一自然是納茲他們見到翡翠公主有危險,忍不住出手,另一批戴著面具,一般人也不清楚他們的身分。

 

  艾爾莎、格雷、納茲、露西四人聯手壓制住狂亂的馬,戴著面具的護衛兩人走到翡翠面前,剩餘一人利用納茲他們的壓制,俐落解決馬的生命。

 

  原來其他兩人走到翡翠面前是因為要幫她擋血,四人或多或少身上沾染著鮮血,他們同時錯愕地看著下手的人,他們知道這三人是誰,沒想到也沒料到他們會選擇直接結束馬的生命。

 

  「父王、翡翠,沒事吧?」安德魯此刻趕到托馬及翡翠面前關心。

 

  面具三人自動退到翡翠身後,翡翠低垂眼簾,不輕不重地說,「得感謝妖精尾巴的魔導士,要不是他們出手幫忙,我跟父王也不會平安無事。」

 

  「是啊。」托馬附和著說,「又得對你們多感謝一件事了。」

 

  在遲鈍的人都能感受到異樣感,前面所見所聞,讓他們開始疑惑,是否他們在一旁偷看比武競技的事情早就被人知曉,而現在的局面是不是有人安排好的?

 

  看其他人都不接話,露西站了出來,態度謙虛,「殿下,這本就是我們的本分,不必感謝。」

 

  托馬大笑幾聲,「對你們的感謝多幾件也無妨,你們先退下清理,晚宴上我會好好感謝你們的。」

 

  克萊兒眼中的艾爾莎他們就像被丟進屠宰場的羔羊,或許他們處理委託任務十分得心應手,但在這裡,一不注意就會當槍使。

 

  這場事件恰好成為結束比武競技的一個句點。其中究竟是意外還是人為?沒有人知道,也不會有人去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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